春江水

【魏菲】倒计时的尽头是美寸

原作:《三体》电视剧   (瞎编)参考:《流浪地球2》

 

.基于剧版世界观的部分改编,程序员魏成x AI申玉菲

.有一点点史汪、仪冬要素,剧三全员客串,ooc有

.对相关专业知识了解极其片面,如有谬误提前致歉

.文意如题,毫无逻辑东拉西扯,唯一主旨是520必须甜

.祝我cp520快乐!感谢家人们,你们的爱是我们的计算机!【doge】

 

 


(1)

 

今天是2007年5月20日。如往年的每一个不凑巧是工作日的这天一样,还没到点,办公室已经走空了大半。平时任劳任怨与代码鏖战的程序员们,也不愿牺牲自己的爱情而丰满老板的钱包,纷纷找机会偷溜走,找个浪漫的地方和另一半腻歪去了。可工作并没有消失,只能理所当然地转移,落到了全公司为数不多的单身汪——魏成身上。

当然,断定魏成是因为单身而接到的加班任务,其实也未必,他这人,情况有些特殊。少年时期就是编程天才,因参加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并获金牌而保送一流大学,本硕博连读完后教了几年书,然后简历和人便一起到了老常的公司里。这份不同寻常的简历通常激起的是众猎头的好奇心,但在老常这里抢先一步生发出了独属于伯乐的豪情壮志,于是他大手一挥发下聘书开出高薪,同一只手日后却承担起打脸的任务,见证他每一次回忆起此事时的痛心疾首,埋怨当时自己处于麻木的智力抑制状态。魏成真真把佛系躺平演绎到了极致,工作上应摆尽摆,对升职加薪毫无追求,对降职减薪亦无怨言,留也不是开也不是,让老常很是头疼。

但就在老常准备发出离职谈话“邀请”时,魏成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个大转弯,不仅迅速处理完积压的工作,而且还主动申请加班。老常喜出望外,放下了心,甚至隐隐有些老父亲般教子有方的窃喜,殊不知,这一切还真与他有些关系——准确地说,是他的亲戚,老韩。作为公司里为数不多的“摆王”,魏成很早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同类,老韩。他俩同样热衷摸鱼,敷衍工作,唯一的区别就是魏成手边不是矿泉水瓶就是咖啡杯,而老韩则喜爱悠哉游哉地啜饮可乐,一天几罐。可是魏成受到的警告和批评,老韩从未体会过,就算被老常光明正大撞见在摸鱼,也只会在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可乐后笑呵呵地点头问个好。魏成天才的大脑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越不解,越想求得解。某天下班,瞅着办公室里人走差不多了,魏成才敢鼓起勇气,看准时机,逮着起身的老韩,恭敬地向他请教。老韩一听就笑了,随手将空可乐罐扔进桌旁的垃圾桶,慢条斯理地说:

“小常呀?我是他叔......”

于是魏成聪明的大脑彻底放弃了理解社会运行规则的努力。

 

倒是老韩,从此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他似乎很欣赏魏成,总是跟他说,年轻人不要有太大压力。在魏成表示自己早已四大皆空,并无压力后,老韩再次高深莫测地一笑,邀请魏成周末和他去一个地方。魏成懒得想理由拒绝——反正周末也没事干——就跟他去了。

所谓的世外桃源,其实并不舒服,被褥被山里的雾气弄得很潮,床也硬邦邦的。但,就在这算不上度假的度假之旅中,魏成找到了他的空,三个球在他梦中永不停歇地舞蹈着,给他大雾弥漫的生活里插上了灯塔。摸鱼也好,不摸鱼也好,重要的是从此魏成的人生有了理由。三体问题,是思维体操,是人生意义,也是他主动申请加班的原因。

多少个夜晚,当天色渐沉,最闲的老韩也待不住了,扔掉空可乐罐,收起旧报纸,经过魏成身边时意味不明地拍拍他的肩膀。而魏成依然生根般钉在椅子上,两眼紧盯着屏幕,十指翻飞,在键盘上奔走着,甚至没有象征性地回一下头。一行行代码在屏幕上飞速流过,将他办公桌下的一摞草稿纸上零乱的数字变为确凿的可能性。白天为了老板的腰包,公司的业绩疲于奔命的指令,在美丽的夜晚终于能为他所用,助力他攀登数学的殿堂。

 

此时此刻,魏成磁石般驻留在屏幕上的目光,其炽热丝毫不亚于那些含情脉脉地看着美丽女友的同事。520和502在着迷的数学爱好者看来毫无区别,不过是些数字罢了。在这川流不息的数字之河边,魏成心下无比宁静,闭上眼短暂地休息时,他甚至还感觉到,有一丝微风拂过面颊。母胎单身的他此刻无比笃定,这美妙的滋味胜过世间所有的约会。

没有什么能打扰他,和这无规律的、永不重复的舞蹈。

除非......

屏幕上,敞亮的蓝光突然变成了炫目的红光。与此同时,耳边突然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2)

 

魏成惊恐地睁开眼,大脑飞速运转,却不是为了计算,而是在脑内紧急搜索着:“把公司价值几百万的设备弄坏了还有救吗?”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红光便消失了,警报也戛然而止,只是屏幕上的程序静止了。魏成松了一口气,凑上前细看是哪里出了问题,却被屏幕上同样凑过来的东西唬了一跳。

“是你在计算三体问题?”

 

魏成用一种检验代码的眼神打量着她。

那是一位美丽的少女,以卡通动漫形象出现,看起来像他的同事们爱看的那一类,虚拟歌姬,还是舞姬来着?总之,是个AI。但,比起“她们”花里胡哨的裙饰,眼前这位少女可以算得上朴素。外套,裤装,明黄色的一身,看着够显眼,头发挽成髻,蹬一双黑色高跟鞋,不知道是不是她手里拿着几张草稿纸的缘故,看起来有几分让人眼前一亮的学者气质。

魏成第一反应是默默夸赞公司的设计部门,几个月不见,水平提高了不少嘛。等等,这是谁做的?之前在公司怎么从来没见过?是恶作剧?还是新型病毒......魏成的手指迅速移到键盘上方,程序员的一面开始主宰思维:先启动程序自检,还是......

“你说话呀!”AI少女见他不回答,还着急了起来。魏成准备敲代码的手指停住了。这么说,这个AI还能感知屏幕那一段使用者的行为?现在的病毒已经这么高级了吗?不对,应该没有什么组织对他本人产生好奇吧!

抱着测试的心理,还有一丝隐秘的好奇心,魏成点了点头。

AI少女眼前一亮,一挥手,屏幕上便出现了一个白底的框,框内还有一串数字,在一秒一秒恒定地走着。

03:43:27;03:43:26;03:43:25......

这是个倒计时?魏成又紧张起来,这次是出于对炸弹一类的事物天然的恐惧。难道这玩意确实是包装精美的病毒?!这下光删除界面肯定行不通了,必须问个清楚。不知不觉中他开了口,像问一个真人那样问着AI少女:

“倒计时的尽头是什么?!”

“是世界毁灭。”

“?!!”这是什么电影剧情:一个小程序员,因为动用公司电脑算数学题,招来魔女毁灭世界——这锅该给计算机还是数学背啊?毁灭世界算不算工伤......

正在混乱之际,AI一句话把魏成的思维拉回了正轨。

“是我们的世界毁灭。换句话说,你所在的公司的财产安全将受到威胁。”

“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某个ID名为“吃苹果不吐苹果皮”的黑客所带领的组织已做好准备,在倒计时结束后不久的时间段内攻击你们公司的电脑。若不立刻设置防火墙,后果不堪设想!”

魏成总算弄懂了AI的意思。无论情报真实与否,他这是大晚上平白无故被派了个任务。这位黑客专挑如此浪漫的日子下手,看来多半也是单身。很不幸,公司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无人值守;幸运的是,他碰到的是能摆则摆的魏成。

看到魏成一脸无所谓的样子,AI少女皱起眉:“你......怎么不着急呢?”

魏成干脆往椅背上一靠,抬手指指AI背后滚动到一半的代码:“老常着急还差不多。我着急做什么?说实话,计算三体问题——就是这玩意儿——把全世界的大计算机用上也白搭,更别说就这一台小的,两周了还没算出一个特殊解,我也没心思留下咧。他爱来就来吧!只要不是我赔。”

“开除我,我就找个清净省心的地方——找个庙出家去,然后混完我这辈子,就算......”

魏成的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他看到,就在他的电脑背后,整个办公室的电脑屏幕一瞬间全亮了起来,几秒钟的开屏后,显示器上不约而同地飞速滚动起满屏的代码。一片空座位上,沉默地闪动着的显示屏蓝光看着令人有些瘆得慌。但当魏成反应过来这片蓝光为何而亮时,心头霎时涌上的惊惧立刻成了意外的惊喜。

“不止这些。楼上楼下,整个公司的电脑已经全部开机且联网,并受你面前这台电脑的指令控制。虽然比不上大计算机,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算力,缩短流程。他们现在正在围绕你两周前输入的指令进行分工计算,不出意外的话将在三分钟内得到答案。换句话说,”AI顿了顿,不知是否因为自己的心境投射,魏成似乎在她接下来的话里听到了一丝自豪之情,“整个公司,正在为你闪烁。”

魏成想说“这不太好吧”,话到嘴边却成了“这太好了!”想到老常的电脑此刻也在为他的计算奔忙着,他就掩饰不住笑意,也放弃了掩饰,并在心底再一次笃信,他在这个充满浪漫气息的夜晚收到的,是任何同事的约会都比不上的大礼——解出三体问题的希望,也是他的希望。

短暂的狂喜过后,技术上的考虑理所当然降临了他的程序员和数学家大脑,让他近乎急切地开口问:

“你是谁?......你怎么做到的?”

AI没有回答后一个问题,但对于前一个问题却坦然相告,或者说,几乎是有备而来。魏成刚问出口,她冰冷而不带感情的声音就立刻接了上来。

“我叫申玉菲。”

“合作愉快,魏成。”

 

“你的意思是,每晚公司的电脑都能联网为我计算?只要我帮你设置好防火墙?”

申玉菲指了指白框,倒计时已经减到03:39:11,还在有规律地减少。比起身后“闪烁”整个办公室的蓝底白字数据流,可以称得上是气定神闲,但申玉菲语气里的严肃却丝毫不减。“在倒计时结束之前。”

“你们是怎么知道那个什么苹果皮......病毒的攻击时间的?”

“这名黑客身份神秘,我们获取的情报也有限,只知道其真名叫做潘寒。除了攻击可能发生的时间以外,对其他信息我们也知之甚少。所以防火墙的设置需要尽可能完备严密。时间紧迫,如果你确实想知道细节,事成后我们再作探讨。”

看到魏成还在犹豫,申玉菲一抬手。魏成以为她要停止计算,吓得立刻把手移到键盘上,没想到她只是挥手把倒计时的背景框调成了红色。魏成不敢再怠慢,连忙敲起键盘。起初心里还有无数个疑问盘旋着,冲撞着,渐渐进入心流状态。

四周的一切仿佛消失了。

 

(3)

 

巨大的落地窗前,远远映出窗外的城市夜景。高楼林立,各种颜色的光柱闪动交织,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自立交桥上下呼啸而过。随着时间缓慢而恒定地流逝,光柱渐减,车流渐隐,在商场、公园和步行街嬉闹了一天的情侣们,心满意足地相拥着转移阵地,以更隐秘的方式迎接一天的尾声,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代表幸福和爱的日子牢牢抓住,永远留存在生命中似的。

而在这早已熄灯的大楼的十七层,有一间不大的办公室还亮着一盏并不起眼的灯,照着几十片蓝荧荧的屏幕,更多的屏幕则隐匿在黑暗中,白色的代码之河在其上方不知疲倦地奔流着。键盘的敲击声在其中显得并不突兀,反而有种白噪音般的和谐。这样的和谐常常让人忽略一片宁静中唯一的活物,那是敲击声的源头。翻飞的十指,微卷的头发,厚实的黑框眼镜,还有镜片下神采奕奕的眼睛,倒映着面前屏幕上的幽幽蓝光,也投射出近乎狂热的目光。

但申玉菲不可能忽略。她不仅将魏成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比魏成看她更要清楚上数倍。短短几秒钟里她已搜罗了魏成所有可查到的信息,又用了几秒钟,她修正并更新了其中的一部分。自然,她可以利用现有资源做成的事远不止这些,对魏成和公司都是,但她都暂且按下不表。来日方长,她对自己说。如果AI也会自言自语的话。

一声异响,吓得申玉菲连忙调出被最小化的倒计时页面,生怕是即将结束的报警声。幸好,界面上明晃晃写着00:27:35。还有二十多分钟,足够她测试。测试的结果非常理想,防火墙等级很高,可以抵挡申玉菲设想中那样级别的攻击。申玉菲点点头:“很好。”

魏成想像刚见面那会一样,反问她一句“你为什么不激动”,但转念一想,作为一个程序员,对AI问出这个问题也太蠢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申玉菲的创造者将喜怒不形于色写入了她的源代码,这便是她的出厂设置。毕竟,无论是唱歌还是跳舞,大部分人都默认AI只需要干活就好,感情是累赘,甚至是错误。魏成将头往后一仰,打了个哈欠,舒舒服服地靠上椅背。也罢,还是自己庆祝吧,如果离上班还有足够时间的话。

他瞥了一眼倒计时,还有二十秒。管它是什么攻击呢,他可不在这里陪着那个潘寒耗。他的活已经干完了,有权利问问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现在,可以说说你是怎么把公司电脑联网起来的么?用时那么短,是从控制中枢入手,还是......”

“小心!”

魏成疑惑:“什,什么芯?”

“我是说,小心你身后!”

 

魏成不明就里地转过身去。他浑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办公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个男人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左手臂上还挎着一个帆布袋。他低着头,魏成看不清他的脸,从身形上看,倒有几分像几位三十岁出头的,刚来工作不久的同事。

但令人恐惧的是他的右手,正从左边的帆布袋里掏出一个形状独特的东西。

那是一把枪。

魏成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却仿佛生根般动不了——就算动也没有太大意义了。得益于公司铺在地上的厚厚地毯,让刻意放轻的脚步达到悄无声息的地步,醒悟过来时男人离他已仅有一步之遥。他没来得及睁大眼或喊出声,甚至可以说,没来得及眨眼和张开嘴,枪已经举起,径直瞄准了他......

......身侧的主机。

屏幕上的倒计时走到了00:00:00。

 

一声枪响。魏成面前的屏幕一瞬间黑了下去。那和他的电脑连接的上百台电脑上,蓝荧荧的屏幕闪了闪,也在数毫秒后熄灭了。荧光的海洋瞬间蒸发,变成了死气沉沉的,干涸的沙漠。

 

(4)

 

魏成的大脑也好像被这一梭子打得瞬间宕机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面前的这台电脑,而是楼上楼下那些同样辛苦运作了三个多小时的几百台。这次倒不是为了公司财产,而是为了三体问题。三个小时几百台电脑的工作量抵他兢兢业业一个月的“加班”呢!而这些数据都还......

“美寸!美寸!”魏成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是一瞬间从椅子上跳起来,颤抖的手指着面前的电脑。这时他才感觉到因为连续伏案工作后全身上下的酸痛,但更难以抹去的是心底的空虚,像一只正往上空飘的气球突然被人打了一枪,还没反应过来就歪头破相地耷拉在树冠顶上了。

许是断定这么晚了不会再有人到来,亦或是魏成的绝望成了他意外收获的可观战利品,刚犯下罪的潘寒竟然没有扭头就走,而是站在原地,好奇的目光越过魏成,停在已然黑屏的电脑屏幕上。

“这个小姑娘......叫美寸吗?”

这时魏成才想起来,申玉菲还在“电脑里”呢!自她启动所有电脑那一刻起,魏成就把她当成了某种超级英雄般的存在,几乎忘记了她只是个AI,这不是视频通话,黑屏了以后,她也面临“美寸”的风险。虽说是利益交换,可申玉菲一上来就慷慨地为魏成的计算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了解和信任他,一个躺平摆烂的程序员,一个假公济私的非典型数学家。虽然她一直对自己的来路和去处讳莫如深,但她的目的一直都是明确的。她要他去做的事真的很重要,只是他一直没有在意,也没有担起她对他的期望:

“防火墙的设置需要尽可能完备严密......”

“是我们的世界.......”

“倒计时结束后......毁灭......”

魏成越想越气,一股冲动让他不由自主地扑上去,抓住潘寒的双臂就往地上按。

“你才叫美寸!!你,你个私孩子......”

 

潘寒也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一宿甚至几宿没睡的程序员居然敢攻击一看就不好惹的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鉴于魏成正死命抓着他的手臂,这样近的距离导致枪也不管用了。场面一时混乱,两人不得章法地扭打在一起,一递一拳中也不知道谁往谁身上招呼。就这么迷糊地过了几招,还是潘寒先做出了反应。他一脚踹向魏成的膝盖,趁他短暂地松手时借机挣脱,接着反剪他的手腕......

突然,魏成手腕上的压力一下子消失了。与此同时,面前的潘寒一下子分成了两个,变成了两个人,一位穿着保安服,一位提着公文包。魏成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自己这是加班过久出现幻觉了吗?再一低头,啊,潘寒没有消失,只是被反剪手腕摁在了地上。穿保安服的大哥正拿着潘寒自己的枪指着潘寒的脑袋,而旁边那位仁兄,双手提着公文包,盯着主机上还在冒烟的弹孔,看起来满脸震惊。

魏成的震惊不亚于他。短短一个晚上,他见到的事,比这几年打工下来攒的工资还令人大开眼界。

“请,请问,你们是......”

“我们在公司过节......啊不,值班的!这小子精着呢,进来前把监控都动了手脚,没想到这儿有个自动报警系统,异常断电闪了红灯,咱就来这看看。嗬,没想到啊,这小子还有枪!非法持枪,破坏财物,这抓进去,我看刑......”

“啊对了,我是史强,保卫处的。这位是汪淼,研究啥的来着?说实话我老搞不大懂,最近好像是负责一款新芯片,叫什么飞刀......”

“你就是那个,计算机天才,摸鱼大师,魏成是吧?几次跟老常唠嗑,他都恨铁不成钢,说总有一天找个由头开了你,嘿嘿......不过这回你放心,那十个人来了,保管给你恢复齐全,一个小数点都不少你们的......”

直到警察赶来,史强才放过潘寒已经别扭到仿佛得了十年颈椎病的脖子。而汪淼和魏成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填完一堆情况说明表,送走了史强和汪淼后,魏成以为他会等来一支维修团队,没想到,史强口中的十个人,居然是一位留着短发,穿着牛仔衣裤,瘦小干练的女性。她自我介绍叫徐冰冰,信息安全部的。公司这帮程序员们,写代码认真(不包括魏成),生活细节上却大大咧咧,主机线不是被咖啡泡,就是被老鼠啃,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除了重装软件,查杀病毒以外,还肩负着随叫随到,处理各种离谱突发事件的责任,因为行动迅速,办事果断,大家戏称她以一抵十,于是落下了“十个人”的绰号。不过这次的事儿,连徐冰冰也觉得是真离谱。当她看到那一梭子打掉几百万后留下的证据时,露出了和汪淼、魏成一样心疼人民币的表情。

徐冰冰名不虚传,还真有两把刷子,十个人就有二十把刷子。等到时钟刚刚转过上班时间一点儿,随着轻盈的一声蜂鸣,电脑成功重启了。魏成却突然害怕起来,某种近乎胆怯的情绪不知从何而起,将他钉在原地。他只能继续看着徐冰冰的背影在电脑前忙碌着,鼠标在屏幕上移动,闪烁的光点跳跃来去。

“魏成,这个是你电脑自带的桌面插件吗?是计时器?还是个倒计时!还在走呢……”

魏成赶紧凑过去。果然,在屏幕的右下角,他又看到了申玉菲,还有从05:20开始走的倒计时。只不过,这次她“一键换装”,穿了一套更素净的衣服,白西装,黑西裤,像靠墙一样靠在倒计时的框上,乍一看还真像个桌面插件,专门拿来计时赶ddl的那种,就差一块牌子,上书“任务完不成都得死”。但魏成知道不止于此。

他又凑近了些,左看看,右看看。无论他怎么看,申玉菲只是眨巴着眼,微笑着直视前方,像酒店门口的迎宾机器人。

“申玉菲!”

魏成喊她的名字。她的动作丝毫不变。

“就想问问……你说的,计算机……”魏成想起来已经是上班时间了,大白天讨论如何侵占公共资源貌似不太好,话到嘴边又吞下一半,“……的事儿还算数吗?”

申玉菲还是那副模样,连嘴角的弧度都没略动一动。美丽的脸上点缀着如此标致的笑容,好像一副纸壳子糊在了脸上。

比魏成想象的好一点,申玉菲并没有“覆灭”,但也只是好一点——申玉菲也被重启了,此前的“记忆”被悉数删除,甚至更糟——回到刚被创造出来的懵懂状态。别提如何操控全公司的计算机了,甚至要说清楚她到底从何而来,创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似乎也成了不可能的难题。魏成第一次感到深深地无力,而且他清晰地知道,这与大计算机和三体问题都没有关系。他顺势把自己扔进靠椅里,向后深深一倒,闭上眼睛。

徐冰冰不明所以,但看着他一副社畜连续加班十二小时后的模样,心下也就了然。同是天涯沦落人,打工何必同部门。她问:

“加班了一晚上?还在520这天?啧,虽然我回家也是打一晚上游戏……但我要是老常高低得给你开三倍工资。你那电子宠物没事吧?我看倒计时还能走。要有事找软件部门的给你看看……”

魏成赶紧说:“没事没事,麻烦十……麻烦小徐你了。”

徐冰冰离开了。魏成毫无干活的兴致。他看也不看屏幕,伸手一按关机键,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老常白天肯定得知道这事儿,至于是降薪还是开除,等他们讨论去吧,正好自己今天不在场。计算三体问题和建设防火墙时的激情,经过这么一闹已经荡然无存。他现在只想回去灌两口意义不明的酒,然后睡觉。

也真是因此,魏成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的手指移到关机键上的前一秒,屏幕上的申玉菲,舒展着的纤细眉毛突然皱了起来。

 

 

(5)

 

翌日,已经想好了离职说辞的魏成再度来到单位,谁曾想,一进门便受到了全体同事和领导的热烈欢迎,其中包括热情地拍着魏成肩膀,硬要把一大束花塞到他怀里的老常,上次他享受这样的待遇,还是在布达佩斯呢。

后来魏成才从老韩嘴里得知真相。该说不说,某种意义上这还得感谢潘寒,是他“智者千虑”地提前破坏了摄像头,这也使得魏成一晚上惊心动魄的摸鱼壮举并未留下罪证。再加上大史添油加醋的描述,徐冰冰想当然地观察,这个故事传到老常的耳中,已是如下模样:中国好员工魏成,悬崖勒马,洗心革面,浪子回头金不换,为了公司的业绩,连续两周主动留下来加班,甚至连万众约会,大众结婚的520也不例外。但就在这天,一位坏人趁安保薄弱,潜入公司欲盗窃财物,被魏成发现后恼羞成怒开枪 ,幸好仅击中电脑。魏成第一反应是保护公司财物,临危不惧,扑上去与其搏斗,直到安保人员赶来将其制服。魏成热爱公司之心,见义勇为之举,临危不惧之勇气可嘉,特赐升职通知一张。

 

于是魏成稀里糊涂地被升了职,加了薪,手下有了一群“兵”,也就是有了分配任务的权力,和更多的摸鱼时间——连老韩也成了他的下级了。辞职的事也理所当然被扔在脑后,再也休提。当然,老韩不仅不介意,反而乐呵呵地邀请魏成再去那个寺庙住上几天,只是魏成心里似乎装着别的事儿,罕见地推脱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魏成搬进了一间更加独立的办公室。其实他的工位上几乎没什么东西,可以说是端着一杯茶就转移了阵地。他坐下,喝了一口茶,同时漫不经心地打开电脑。但当他看清眼前的内容时,险些把嘴里的茶全喷到显示屏上。

申玉菲又出现了,这会穿的不是黄也不是白西装,而是一件白衬衫,外搭一件黑外套。没想到一个AI,衣品居然这么好。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正瞪着魏成。不是标准的壳子假笑,也不是公事公办的面无表情。她正瞪着他。在她的目光下——虽然她只是个AI——魏成感觉自己无处遁形。明明可被操控的应该是申玉菲才对。他结结巴巴地问:

“你……你……你回来了?”

 

申玉菲不易察觉地翻了个白眼,好像这个问题很愚蠢似的。

“我一直是这样啊。”

“那……你在开机后……”

申玉菲简明扼要地解释:“那时候,有外人。”她不想在徐冰冰和其他路过的程序员面前展现出她的强大,毕竟现在绝大部分人对AI还是又恨又爱,在处理事情上,他们只是把AI当成趁手好用的工具,越好用越值得宠爱,但也不过是明码标价得高些罢了。特别是程序员,他们某种意义上的造物主,却是最希望他们永远作为工具而存在的人。申玉菲不想对他们出展现真正的自我,更何况,她还肩负着使命。等待时机。其余时刻,藏好自己。

但这话听在魏成耳朵里,却变成了一道让他脸酣耳热的计算题——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申玉菲来说不再是“外人”的?就因为自己加了个班,帮她构筑了一个到最后也没能用上的防火墙?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得出答案 直到瞥见右下角依旧在恒定走着的倒计时,才笨拙地开始转移话题。

“倒计时……它怎么还在?这次的尽头又是什么?我可不想再升一级了……”

“不是,这次真是我的消失。”申玉菲见魏成又一愣,忙解释,“不是永久的,意思是,我得走了……我还有别的事。在这段时间里,我想尽可能地讲清楚你想知道的问题。”

魏成连忙点头如鸡啄米。

 

申玉菲告诉魏成,她是数生所(中国国家数字生命研究所)研制出的AI,负责记录,分析和学习一系列数据,为数字生命计划服务。数字生命计划又叫“身欲飞”计划,她因此得名。得益于国家拨款和强大的研发团队,她拥有了强大的能力。

然而,有部分人仍极端反对数字生命,这群人的数量还不少,他们自称降临派,而潘寒就是降临派的头儿,据说幕后还有个财大气粗的外国人指使,目前还未掌握确凿信息。降临派主打环保牌,声称如果没有解决人类在地球上制造出来的环保问题,就开启大规模的数字生命上传,地球环境就会被人类遗留下来的反应堆等垃圾破坏殆尽。

靠着这个办法,还有许多其他方面的宣传,降临派吸收了一批反对数字生命的人,开始明里暗里骚扰数生所,申玉菲作为数生所的AI和重要资料库,也被他们盯上了好几次,连主机也被破坏了好几回。架构师知情后卫,为申玉菲开放了进入外网的权限。没想到潘寒依然贼心不死,竟追到别人公司里枪打主机,实在是猖狂。如果能将他送进监狱,真是谢天谢地。

魏成听得半懂不懂,数字生命的浪潮,他只在偶尔看新闻时瞥上几眼,留了个模糊印象,只知道支持和反对这玩意的都不少,国家也正在谨慎小心地逐步开展研究。至于它的利与弊,自己倒是从没了解过。魏成想,自己应该不会选择上传数字生命吧?毕竟懒嘛。生前已经卷够了,谁知道另一个世界会不会也有老板,也有工作和加班。看起来申玉菲也没想让他听懂,只是想满足他的好奇心罢了。

手边的打印机突然启动了,几秒后吐出了一张纸。魏成拿起来一看,吓了一跳,这居然是一张结婚证!一张在520过去后不到半天的时间里,突兀地出现在他手里的黑白结婚证,结婚双方是,申玉菲?和……他?魏成???

魏成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脑子,怀疑这一整天都是一个梦。老常怎么会给自己加薪呢?AI怎么会跟人结婚呢?自己一定是在办公桌底下睡着了。在公司睡觉,净做些怪梦也不足为奇

好怪……

魏成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结婚证”。

“结婚照”理所当然是p的,用的居然还是魏成读博和入职时用的照片。顶着一头飞扬的乱发,p上一件白衬衫,看起来既诡异又和谐。而申玉菲,估计是“拍”的,因为照片上的她就是此时此刻的她脱掉外套的样子。散发,白衬衫,就是表情有些严肃,双唇紧抿,直视镜头,可能是为了配合旁边一脸严肃的“魏成”。

“这,这是……这是什么?这,这是在做什么……”面对这副景象,任谁也不能把话说利索了。

“如你所见。”申玉菲轻描淡写,让魏成差点怀疑AI用的汉字与我们不是一套语言系统。“拿上这个,去数生所,找一位叫丁仪的架构师。他能让你用到大型计算机。”

“那,为什么是……”

“结婚证?因为,丁仪他……哎总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反正,结婚证是能让他最快重视你的方式。这能证明我们之间的关系,让你能更快用到超算,不就够了吗。”

我们之间的关系?夫妻?AI和人结为夫妻,这是否有点太超前了......可看看申玉菲似乎对这桩超前的包办婚姻毫无疑义,出于自己也没意识到的隐秘心理,魏成也没把话说出口。

 

(6)

 

一切都在申玉菲的掌控之中。除了这次。

回到数生所“工作”时,她如往常一样,第一件事是翻阅新增的同意上传数字生命协议,并按顺序为他们建档。可这次,一个完全出乎她意料的名字,却赫然在列。

魏成?!

这不可能,一定是重名。根据申玉菲的研究,魏成上传数字生命的可能只有百分之五点二,远低于人类平均水平。她又仔细看了看档案,但档案中的信息和她所掌握的完全匹配。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数生所努力招募志愿者许久,响应者寥寥,而本该来这里借用大型计算机的魏成,却签下了同意上传数字生命协议。

这是为什么?

 

申玉菲说不上开心,但也并不意外。她的心中一直布局着一盘精密的大棋。而魏成的无意之举并没有打破棋局,只不过加快了进程,顺带引起了一些微小的调整。促使魏成上传数字生命,本来就是计划的一部分。或者说,一部分的计划。

申玉菲并没有对魏成说谎,只不过有意识地隐瞒了部分信息,甚至连这些隐瞒也并非出于计谋的考虑,单纯是认为,根据魏成的性格,知道这些对他并无帮助,只会影响他的研究。况且,这部分信息并不复杂,概括起来无非是一个组织和一个名字。

一个组织:ETO。

一个名字:叶文洁。

 

ETO,全名地球三体组织,规模庞大,但对外保密,一直以隐秘的地下身份活跃于世。ETO的宗旨是“消灭人类暴政,世界属于三体”,旨在为三体人降临地球尽可能地创造条件。为此,ETO成员们各施所长,在各个领域开展研究。在发展过程中,ETO内部逐渐分裂成降临派、拯救派和幸存派,降临派研究如何毁灭人类,而拯救派致力于人类的改造和存续,两派人士都热烈企盼迎接主的降临,但在对人类态度上却有着水火不容的矛盾。

叶文洁是ETO的统帅。作为第一个对三体世界发出信息并收到回复的 人,她成为了ETO至高无上的精神领袖。叶文洁并不隶属于任何派别,但她厌倦了组织内部无休止的争吵,厌恶降临派的残忍,内心逐渐偏向拯救派的理想,对能够在智子封锁下开展同时拯救三体和人类的技术研究表现出兴趣。而数字生命就是其中一项。

叶文洁对数字生命表现出的兴趣,与女儿杨冬脱不开干系,准确的说,是准女婿丁仪。杨冬是一名理论物理学家,得益于叶文洁的保护,她对ETO相关的事毫不知情,一直活在自己单纯的物理世界里,并与数字生命研究所的架构师丁仪订婚,年底就要办婚礼了。叶文洁将丁仪引荐给ETO降临派中的数字生命支持者,让他们以普通学者身份交谈。后者倾向于让人类上传意识,成为数字生命,将地球资源让给三体文明;或帮助思维方式更具跳跃性,更容易适应数字网络的三体人上传意识,与人类和平共存。在交流过程中,叶文洁对数字生命的运作方式等等得以了解,虽然她内心还深刻地认识到数字生命作为一种新形态,还有诸多缺陷,推行也受到极大阻碍,但这不失为一种备选方案,一个证明拯救派计划可行性的证据。

但这一切看在降临派眼里,却是统帅倒戈的征兆。降临派中有数量不小的激进分子,考虑到叶文洁倾向于拯救派是因为数字生命,而倾向数字生命是因为丁仪,他们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杨冬入手。降临派与智子配合,干扰了量子加速器的实验结果,想先用“神迹”让杨冬心智崩溃,再由潘寒出面加以引导,借机让她加入降临派,进而影响叶文洁。没想到他们低估了物理对杨冬的意义,加之机缘巧合下,杨冬偶然看到了母亲电脑里的内容,得知了ETO的惊天秘密,种种刺激夺走了杨冬生活的意义,最后导致她服药自杀。

叶文洁早年丧夫,杨冬是她的独女,听到杨冬的死讯,叶文洁悲痛欲绝。当查出降临派的所作所为后,叶文洁将这一切责任尽数归结于降临派身上,从此彻底与降临派和ETO实际领袖伊文斯划清界限,自立门户。她从丁仪那里得知,此前杨冬自愿备份过数字生命,于是她在知情同意书上签字,上传了杨冬的意识,开始一心投入数字生命的研究。作为全球第一例数字生命“生前”的家属,叶文洁和丁仪向数生所提出,将在杨冬身上开展的研究命名为“身欲飞”计划。

肉身苦弱,欲求飞升。数字上传,赛博永生。

“身欲飞”计划毫无疑义地通过了,并立刻有条不紊地开展起来。但只有丁仪和叶文洁知道,“身欲飞”计划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拯救派想看到的:通过成熟的数字生命技术,拯救三体文明和人类文明。

 

数字生命杨冬的管理和维护,由丁仪全权负责。为了更好地研究和学习杨冬,丁仪和叶文洁的外甥女,麻省理工计算机系的陈雪一起研究出了强大的AI,并取“身欲飞”计划的谐音,将其命名为“申玉菲”。通海量资料库,包括杨冬的学习,申玉菲在各方面都迭代进化得很快,“身欲飞”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但,被叶文洁抛弃的降临派在伊文斯的鼎力支持下有恃无恐,甚至更加猖狂。他们通过攻击数生所防火墙等方式,试图破坏申玉菲,或令其“叛变”为他们所用。在几次尝试失败后,他们发现申玉菲为了学习,有时会到域外网络“游荡”,就看准时机,派潘寒手动“消灭”之。但他们不知道,这并不能对申玉菲产生实际伤害。或者说,这只不过是他们再度被设计,落入了申玉菲陷阱当中的一个小步骤罢了。

 

迭代升级后的申玉菲,拥有强大的自主预测和决断能力。她清楚地知道,无论是黑客攻击还是枪打主机,都无法对她造成实际影响——对她身处的电脑主机造成一点“美寸”的影响,这倒是真的。于是她选择在那一晚来到一个她早已留意到的地方,或者说,一个人的身边。

魏成并不认识她,却早在加班的第一晚,在办公室人走楼空时打开编程界面,为计算敲下第一行代码时,就进入了她的监控中,成为她的备选项。

三体问题计划。

拯救派的成员通过丁仪和叶文洁,暗地里也参与了“身欲飞”计划,在开发申玉菲时,他们将“拯救三体文明和人类文明”写入了她的源代码。申玉菲自投入使用那一刻起,总共计算出52120种可能拯救三体和人类的办法,其中绝大部分被否决了可行性,计算三体问题也在其中。因为,根据申玉菲的学习,目前现有的资料都证明,三体问题无解。

但当申玉菲发现魏成在计算三体问题时,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便提高了,甚至达到仅次于“身欲飞”计划的高度。在申玉菲看来,魏成的方法极具突破性,拥有最强大的AI所没有的,独属于人类中天才的的创造力。基于此,申玉菲选择将三体问题计划作为“身欲飞”计划的备选项。这个选择她没有向任何人展示,包括叶文洁和丁仪。

从拯救派的角度出发,申玉菲希望魏成能为拯救派继续计算,若有可能,她希望能够说服魏成备份数字生命,在肉体死亡后,将其意识接入计算机。天才的数学大脑与超高算力的计算机结合,其诞生的造物将在智能方面达到何种高度,这将是一项目空前绝后的研究,也将“身欲飞”计划与三体问题计划合二为一。或许,拯救派苦苦追寻的道路,就在其中。

申玉菲基于评估得出,魏成的性格不适合加入ETO,于是她果断放弃了采用通常拉拢ETO成员的方式,而是作为个体与魏成建立联系,从而更加密切地关注三体问题的进展。数生所的超级计算机确能方便魏成的研究,但也能让申玉菲第一时间获取魏成的计算结果,确保数字生命计划这一备用计划的顺利开展。

但,人是感情动物,而感情是AI的算法中最不稳定,难以可视化的变量。基于此,让魏成本人对她产生信任,也是申玉菲刻不容缓的任务。根据学习结果,申玉菲得出,两个人类个体间想要建立长期稳定的联系,结婚是常用的一种时间成本较低,可行性较高的方式。于是便有了那张“迟到”的结婚证。至于丁仪可能睹物思人,拉着魏成讲述他和杨冬的美好时光,直到魏成违背内心94.8%的本能签下数字生命协议书,这点倒确实在申玉菲考虑之外。

是这样吗?

申玉菲决定亲自去问问魏成。

 

对于一向依靠大数据做出判断的AI而言,每一次小概率事件都值得警惕,也都是他们即将迎来的一次珍贵的学习乃至迭代进化的机会。但,奇怪的是,申玉菲并非抱着学习的心理前去见魏成,而是一种感觉,一种对于AI来说少有的感觉。或许可以称得上是,好奇。

 

(7)

 

周一的早晨,魏成刚按下开机键,申玉菲便和倒计时一起出现在电脑上。不知道为什么,魏成总感觉她好像离自己更近了一点,虽然屏幕到他脸的距离是恒定的。这让他莫名有种约会般的紧张。

“你备份了数字生命?”

“啊......是,是的。”魏成挠挠头。他的表情在申玉菲看来,是“你总得知道”的意思。

“为什么?”申玉菲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讶异。要在往常,她会选择波澜不惊的语气说这句话的,但此时此刻,讶异来得那么自然。毕竟只有5.2%概率的事发生了,她想,面对此情此景此人,惊讶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按你说的,我先去找了丁仪。但他一看那结婚证,就拉着我唠起了他的女友,杨冬......到关门了我也没用上超级计算机。但对数字生命,倒是有了些了解。我忽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数字生命也挺适合我的......”

“你看,成了数字生命,就不用操心吃喝拉撒睡,这些劳什子事儿了。就算那儿也有老板,要你打工加班,跑还不容易?一秒钟就可以换十个工作......还有,人和计算机都融合了,计算起来不比什么都容易吗!左手编程,右手数学。再也不用满世界去找大计算机,一个人自己就是无数台计算机......”

对于更高算力的渴望与生命融合。申玉菲在资料库里默默记下了一笔,这也是她欠考虑的地方。一直以来,并不是只有有所图的人才会追求更高算力,也有一些人,他们的心生来就为追求更多的知识和更高的能力而跳动。

“还有......”魏成飘忽的目光终于落回申玉菲身上,却又受惊般移开,反复几次,才终于注视着申玉菲的眼睛,下定决心般说出一句:

“还有,我想去看看你的世界。”

 

一串不同寻常的代码流过申玉菲的周身,这在她的资料库里被定义为感动,在成千上万的案例里被她分析过成千上万次又得出的结果,此时第一次真切地降临在她身上。AI也会感动吗?她想,这一定是进化的结果。意识到自己的未响应时间已经超出了正常时长,她急忙在数据库里翻出一句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话:

“不会是丁仪告诉你,在数生所的构想中,数字生命的结婚证也是被承认的吧?

瞥见魏成被说中般迅速低下头,罕见的害羞情绪占比迅速上升,申玉菲想笑,不是纸壳子糊脸般的假笑,是真心的笑——如果AI有心的话。但她没有。所以她只能做点什么别的事,属于AI的事,作为魏成在她的可信任名单中等级上升的体现。她想了想,一挥手拖过倒计时框,把它放大,直到占满整个屏幕,又在魏成的注视下点了几个地方。倒计时消失了。

魏成惶恐不安地等待着。然而申玉菲并没有消失,依然站在屏幕上,看着他。她今天穿了一袭白裙,这使得她挥手的姿势让人想起传说中的仙女。魏成居然有点不敢看她,但又不得不看,因为此时此刻,她正在对他说话。

“欢迎加入申玉菲计划,魏成。”

“啊?我...我吗?可是我还不了解数字生命......”魏成惶恐起来。他算算三体问题,摸摸鱼还得了,怎么能加入国家拨款的计划呢?那儿不比老韩,肯定是不养闲人的。

“不是身欲飞,是申玉菲。我的名字。”

魏成依旧惶恐,却有些隐秘的雀跃。“那,那是......”

申玉菲笑了。倒映在魏成眼里,无异于任何一个真实的,活生生的女孩。那是她们与心心相印的人在一起时,会不由自主流露出的,真心的笑。

“让你的数据,再也不用担心保存的计划。”


【End】






一些补充:


《【魏菲】新晋相声大师会逗笑数字生命吗》

https://chunjiangshuizhuxiaotangyuan.lofter.com/post/30a0b363_2b84454df


标题灵感来源:


来源1:






来源2:422深圳球体编茶话会上的对联





(好喜欢这个对联啊谁懂!)



灵感来源:

一棵一棵看三体电视剧21集的评论区




p.s.沉浸式(bushi)体会一下倒计时警告!




祝大家&魏菲520快乐!!



评论(8)

热度(137)

  1. 共2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